大胃王的小土豆

【谭赵】监护人(二十五)

25

人称清和:

按照李熏然的话来说,就是一切都是命。两个人一身是血地折腾了半天,最终还是必须要妥协。

赵启平没带钱,李熏然身上只有一张银行卡——然而医院只接受现金,这个事实让两个人为难了好一会。
两个负伤的男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最终李熏然开了口,“你叫谭宗明来吧,反正你肯定瞒不住他的。”
赵启平不肯,反唇相讥,“你怎么知道凌院长不会发现?”
“我们又没同居。”话音刚落,李熏然觉得自己措辞不当,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经常见面。”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启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轻松。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后天就开学,住进学校老谭也不会发现。”
“那怎么办,你总得止血吧,”李熏然看了眼赵启平的伤口,有点眼晕,“难不成你等到水果刀在你的胳膊里生出一群小刀?”
赵启平的思维丝毫不受身体因素影响,脑筋会急转弯一般,“你可以去找个提款机。”
“我蹦着去?”
“那我去。”
“你这副样子走在街上肯定会上新闻,到时候不愁谭宗明不知道。”
赵启平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似乎真的别无他法。
少年只好妥协,塌了肩膀掏出手机说,“那我打电话叫人来。”
李熏然从善如流,“你这种情况必须叫监护人来,别打歪心思。”
赵启平终于放弃了挣扎,面如死灰拨通了谭宗明的号码。

凌远和中心医院的肝胆外科专家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李熏然金鸡独立地站着,没心没肺地跟旁边手臂上插了把刀子的少年比着剪刀手傻笑。

“谢谢您啊。”
赵启平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接过由被他们拉住拍照的路人递过来的手机,端在手里和李熏然一起欣赏二人的英姿。
“原来你这么高,”赵启平啧啧道,“咱俩这也算是残联组了吧。”
李熏然点点头,“拍得不错,开个蓝牙,把照片发给我。”

凌远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他走过去拍了拍正在用照片联络感情的两个伤残人士。

李熏然和赵启平同时受到了惊吓,特别是腿脚不利索的李熏然,差点一个趔趄坐地上。一旁的赵启平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又冒了出来。
凌远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两个人,丝毫不见刚刚苦中作乐的豁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拧着眉头一手拉着一个往急诊大厅走去。
凌远心里急得像着了火,原本因为顾及到两名伤号而特地放慢许多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赵启平倒还好,李熏然却一瘸一拐,吃力地跟在凌远后边,淌着冷汗跟在他后面。
赵启平忍不住提醒道,“凌院长,熏然哥还瘸着呢。”
凌远这才惊觉自己走得过快了,他一回头就看到一颠一颠跟兔子似的走在他身后的李熏然,理智顷刻间土崩瓦解,全凭毅力才忍住了发火的冲动。
他将赵启平带到了外科,眼看着大夫拔出了刀子,鲜血顺着伤口往外涌了一瞬,便被技术娴熟的医生用纱布堵住了伤处。
赵启平疼得嘴唇发白,不住地打着哆嗦。凌远看了眼手机短信,走到病房门口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瞧见走廊那端奔过来的谭宗明,指着病房门口说,“小赵在里面。”
谭宗明点点头,面色苍白地往里走。

凌远看着扶墙站的李熏然,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子,说道,“上来吧,我背你。”
李熏然打了个冷颤,忙不迭地摇头,“不不不,我自己可以。”
凌远直起身子,转身看了眼逞强的李熏然,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等着”,自己转头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李熏然蹦进了赵启平所在的病房,正好撞到谭宗明声色俱厉地教训赵启平。

“你当初跟我说过你会注意安全,不会少一根头发!你那是说话还是放屁呢!”
“废话!当然是说话了!你用嘴放屁吗!?”
“那你这算什么!你不是说不会少一根头发吗!?”
赵启平理直气壮地仰着头说,“我确实没有少头发啊!我还多了把刀呢!”
谭宗明被堵得无言以对,指着赵启平“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个子丑寅卯来。
李熏然摇摇头刚要上去劝,却被人拉住了手肘往身后拽。
他回头一看,是凌远,身边还有一辆轮椅。
凌远说了一句“人家的事情自己会解决”,就扶着李熏然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往骨科方向走。
凌远沉默地走了几分钟突然说,“你就不打算安慰安慰我吗,熏然?”

谭宗明很生气。
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泛红的眼圈都让他此刻看起来十分危险,好似一头游走在暴怒边缘的猛兽。
赵启平有点紧张,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谭宗明却先开了口,“你到底去干嘛了,闹成这样!?”
“我……”
“你去抓贼吗!?那是你能干的事吗!?”
“我只是……”
“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你是警察吗?你受过专业训练吗!?你才几岁你就敢往上冲!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赵启平看着怒不可遏的谭宗明,突然跳下床站起身子用一只手搂着他的脖颈,受伤的那一只穿过他的手臂搂住了眼前人的腰。

谭宗明迅速安静了下来,仿佛一个炸雷过后迅速恢复晴朗的天空。

少年的脑袋埋在谭宗明的脖颈处,轻声抚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谭宗明想哭。他死死抱着赵启平,声音有点发颤,嘴唇不住地打哆嗦。
他心有余悸地说,“你要是有事可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赵启平说,“我没有逞强,我只是不小心站在了危险区。”
谭宗明摸了摸少年的后颈,说道,“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能躲多远躲多远,知道吗?”
赵启平点点头。

李熏然清楚地听到自己的骨头咔啦一声被掰回了原位。他感到凌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瞬间有点发紧,压得他肩膀一沉。
李熏然有点心疼凌远,尽管现在受苦受难的是他自己。
凌远道了谢,推着李熏然往外走,一路上他步履稳健,沉默不语。
年轻的警察知道,一场暴风雨已经在酝酿之中,即将到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发愁。

夜凉如水,窗外蝉鸣一片。
赵启平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夏天的夜晚总是有些炎热,谭宗明担心赵启平出汗影响伤口,打开了空调,房间内冷气十足。
少年陷入了黑甜的沉睡之中。
有规律的呼吸声几乎细不可闻,潮汐一般拍打着谭宗明的心脏,搅得他心里焦躁不安。

赵启平的睡相很好,安静得入骨入髓。他将自己埋进空调被中,恬淡平和地陷入梦境。梦中似乎有光,有消毒药水的味道,还有温柔却坚硬的触感。
梦里的少年不知道那是什么。

谭宗明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凑近了少年的脸。
他很想吻他。
然而他只是叹了口气,轻柔地用额头抵住了赵启平的,慢慢闭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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